第十六幕 蝇王此见(第2 / 4页)
莫恪无动于衷。
猪头的大口像是无底的深渊把在场诸人全部吞了下去。他们跌落,坠落,在黑暗中无力地被迫地不自由地下去。
底下渐渐有了光,是绿色的光。
那是一个眼睛,苍蝇的复眼,深邃黑暗,略微动了动,显出无数个小眼,慢慢渐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光彩,但黯淡。每一个眼睛中都各自有着……一个看着眼睛的人。在莫恪的眼中,他发现所有的小眼里全都有一个它。所有的他,或欢喜,或悲伤,或快乐,或沉静,或无言,或愤怒,或执着,或痴狂,一一遍尽,如生死大海。千万个他沉浮,出生直至死亡,结婚的幸福,离异的痛苦,学习的坚持,朋友死去的悲伤,无人理解的孤独,对自我的怀疑审视反思,对宇内众生的质问思考批评,被迫的妥协与坚持的对万物的改造,一切纠缠,一条条历史分别,千万种可能呈现。
如同台上演员,如同台下观众,画中之人,世界之人。
瘆人的叫声一阵阵又一阵阵。
燃烧的森林,破败的城市,染虫病的树木与咯咯狂笑的婴儿,灰暗的灵魂,骷髅之芽^如是种种,还有……还有飞舞的飞舞的无数的无数的苍蝇,聚集着,聚集着,像是一个巨大的太阳,黑色的太阳……宛如死国。
“你究竟是什么?”
莫恪发现那猪头又大了些,它的嘴巴似乎张大了些,大得瘆人,里面深不见底,恐怖。只有苍蝇在飞入飞出,被黑暗浸没,被黑暗放出。声音在低吟,像是田野间自然的私语
“Caeculus,Orestes,Oedipus……”
莫恪一头雾水,但经年老道,还是镇定自若。
“我很欢喜。”
那怪物呼呼叫道,
“被我们的压制的你,想逃出来么?”
死风吹拂,鬼神号哭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
日暮时分,天下夜颂。
“消逝了,消逝了,消逝了!”
无数精魄似的东西从腐烂的苍蝇与老鼠与人中散出,发出风般的凄声。过去莫恪那些老伙计们的身影一一飞过,无数幻想执着返回真实。他在说。他在问。他在想。千人千面,思绪繁杂。一扇扇,一扇扇心门大开,然后是怪笑声,无数的怪笑之声。
突然一阵水声惊醒了莫恪。“水是巨大的魔镜,从中纯然而清晰地显示出整个创世。”莫恪突然想到了这句话。
黑暗潮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