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幕 十轮拔苦（第2 / 3页）

“只是在我的悲愿完成之前，你可不能去死了啊。”

提婆达多轻轻颔首，微声答道：“是，优昙上师。”

L站在旁边从头到现在都在倾听，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缺失感又浮现了上来。原来依靠着他的人获得越来越多别的依靠了呢。

他用手轻轻抚脸，又放下了。

只有十轮仍然流转着，没有停止运作。然而选择还在进行。本能一瞬间就能达成的抉择此时仍未停息。

“优昙上师，以上便是我一己之见。”提婆达多双手合掌，眼神低垂，周身不动，这样说道。V的受伤的手放在一边台上，旁边的人仍在为其接续人造断肢，既不打麻醉药，也不昏迷。他好似什么痛苦都没感受到，就这样平静地和提婆达多交流，甚至比提婆达多更平静些。

提婆达多也算是翩翩美男子。他是佛教信徒，手指与手俱纤长，手足间又微缦，身体看起来结实有力，但皮肤很细滑，坐相端直如大狮子，身色光明，齿白而齐。他的头发很随意得卷扎起来，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打扮，很简普的衣饰。他的眼中不住地流着泪水，却依旧这样平声报告着，有一份自如的平静与慈悲。

“这样说，也似乎很接近那份真实了呢。”V躺在手术床，“这次行动在手段上横跨了原始崇拜，炼金术、佛教、伊斯兰教、基督教以及各大支流，甚至现代物理，神秘学，邪教。单纯一个结界的正三角体中就有悲生曼荼罗、非欧几何、玄都七宝台法等等的运用，甚至为了判定准备了几十种方案。”

“只是仍然无法圆满，只得舍弃。”提婆达多这样说着，像嘲讽又没有嘲讽的语气，像平静地叙述，字词之间偏偏好似带着份不满。

“因为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。更何况即使这一点也有人会补全……一个或许是圣人、或许是蠢蛋的人。那个人，欧米伽会完成接下来的步骤的……即使没人告诉他。”

而根植于这个系统中最大的问题，概率即死依旧不断正展现着它的力量。

“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偏差这份概率图景，令其分布不均匀，并且令顺序改变……令其对人类社会造成的迫害减小而已。比如说对准一些废人或者高度血缘关系一起灭却。对人类群体的选择顺位、概率图景都经过了严格的统计学、社会学等科学的审慎，就是为了让对人类社会造成的混乱被压制到最低。”林泉致对欧米伽叙述着这个让欧米伽痛苦不已的事实。一句接着一句，铿锵有力，再也没有之前的犹豫、彷徨。

“依靠六兽和不死而展现的力量也会掺杂入六兽和不死的性质。而概率即死也正是【圆理环虫】具有的最大力量。当初的这一击直接撕碎了讨伐军的防线。”林泉致解释道，“这便是代价，也是必须的。利用这份力量，也可以最大化效益。”

她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，而她心中作为人而言的情感恐怕也同样干涸了。

优昙的语气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忧郁。

提婆达多的泪水还是流着。他的脸上不会有悲伤，因为悲伤是会传染的。所以他只有平静，让人空灵的平静。他的悲伤会感染的只有自己，是的，只有自己。

“你没有被安慰呢……的确你也不会被安慰，但在这种残酷世间，像你这样的人除了哭泣、除了割除自己的血肉喂给别人，除了牺牲自己……也无能为力呢。毕竟你永远不是传说中的那些神佛。但我容忍你，却只怪罪你的一点，你的无缘慈悲心。也许有一天你可以用自己拯救一切，只是，只是……”V说着。

他的手臂正被手术工具摆弄着。紧急法术力制造出手臂由于相关法术领域的缺失还未实现，只能人工接续。幸好那断臂被带了回来。他们先是固定骨骼，然后接续肌腱、大神经、大动脉、伴行静脉，还有手臂外侧的肌腱、脑神经、皮神经两条大神经以及大静脉等。其中有一部分残损已经不可避免，但只要恢复手臂就有更优秀的方法了。

在这过程中，V拒绝了麻醉之类的方法，不可置疑地下达了意识清醒的要求。而他面对这绝大的痛苦，全身一动也不动，只有嘴部为了交谈而行使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