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4章 死去何所道(第1 / 3页)
刘春娇哪里曾想过这些,倒是被问得呆住了,神色不由得有些迟疑起来。
庄善若看在眼里。暗自点头。该劝的话怕是刘春秀母女都说得差不多了,她只不过是绕了个弯子来劝。
庄善若趁胜追击:“若是先走一步的是你,你又想刘昌怎么做呢?”
刘春娇皱了眉头,露出迷惘的神色。
“是想他不管父母高堂,一心随你去地下,全了你们生前情分;还是想他从此心灰意冷,做一个老鳏夫。孤苦度日,最后郁郁了此残生,连个在灵前哭丧的人也没有?”
庄善若低低的吟着:“……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死去何所道,托体同山阿。”
刘春娇茫茫然地瞪大了眼睛,她只不过些微认得几个字,哪里听过这首诗。不过庄善若用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念来,她或多或少也感受到这诗里传来的悲怆与无奈。
“我听不懂。”
“不懂无妨。”庄善若定了定心神才道,“你细想想,刘昌年纪轻轻,刚走,我们都还记着他,得过他恩惠的提及他也会唏嘘几声;过上一年两年,除了亲眷故友,谁还记得他?”
刘春娇呆了一呆。
庄善若沉默了半晌,问道:“春娇,刘昌是不是真的对你很好?”
刘春娇下意识地点点头。
“我看未必!”
刘春娇飞快地抬起眼睛看了庄善若一眼,仿佛有什么神圣的东西被玷污了:“天底下,除了他没有人再对我更好了!”竟微微有些愠怒。
庄善若不置可否地摇摇头。
庄善若又道:“再过三五年,时间冲淡了悲伤,即便是亲眷故友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,不过是忌日或是清明的时候给他上一柱线香;再过上十来年,等你公婆故去,怕是连上一炷香也难了;再过上二三十年。连玦哥怕也会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叔叔;再往后,刘昌的坟头也会野草荒芜,分不清埋骨之处了——到那时,谁还记得若干年前有一个刘昌?”
刘春娇的眼睛愈睁愈大。脸上露出萧瑟之意。
“刘昌的千般好万般好,只有你最清楚。你若是随他去了,世人不过是赞你一声有情有义。再隔一段时日,又有谁记得曾经有个你,曾经有个他?你们不过是像蜉蝣,朝生夕死,最终在世间不留一点痕迹。”
刘春娇听得张了口,终究没说什么出来,只是低头爱惜地抚了抚刘昌的牌位。
“死并不难,难的是在死地中活下去。”庄善若双目炯炯。“春娇,莫非你怕了这些,想一死了之?”
刘春娇的长睫毛微微颤抖,生气地道:“如果他对我不好,我怎么会想为他死!”双手更是死命地抠住手中刘昌的牌位。
“即便刘昌是天底下对你最好的人,可是为他死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吗?”庄善若幽幽发问道。
刘春娇一愣,转而坚定地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人死如灯灭。”庄善若直直地看着刘春娇,放缓语气道,“你可曾听说陶潜的《挽歌》?”
刘春娇摇摇头,颓然道:“你别说那些不相干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