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二章 九阴野史,长情告白（第3 / 3页）

一年又一年，行事低调的华贞絮很少离开峨眉，但温柔美丽的称赞声还是渐渐从访客流传向江湖。向来不乏爱慕者，她只是恬静地笑着摇头。她依稀记得，自己还在等一个人。本以为出征一两年就会归来，却三五年没有音信，七八年也过了，华贞絮等到自己都快忘记了。直到第十二年，边关告急，鞑靼坑杀俘虏，华贞絮的如墨青丝一夜成雪——峨眉大师姐终于明白，有些思念已经成了习惯，有些执念已经刻在心里，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了。也罢，从此心里立一座坟，一辈子……也就这样过了吧。

谁都没有想到，第十六年峰回路转——华贞絮在峨眉山下竟然遇到了故人!

她记忆里爽朗爱笑的少年，却成了沉默寡言的汉子，麾下一群兵痞没个正行：“听说峨眉派的妞儿个赛个的漂亮，这次我可要抢个回来暖炕头!”兵痞们一边大声调笑着，一边将细雨中挡路的乞丐随脚踢开，那个人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说话。她想起为了帮乡人出头被街痞打个半死的丈夫，反复问自己：“是这个人，真的是这个人吗？”可这眉这眼，早已在心里刻画了千万遍，又如何能认错？

“师太，”那个人走过来，有礼地拱了拱拳，“请问峨眉山怎么走？”华贞絮望着眼前这个人，想问的太多太多，可她发现自己最想问的是——你……认不出我了吗？泪意冲出眼角之前，她只来得及丢下油纸伞，转身飞快地逃回峨眉山。

“沐姑娘，你不是带我来见阿絮？”朱林指着孤坟，面色铁青心中却隐隐不详。

洪武十六年，这一年，朱林十七岁，华贞絮十四岁。

两人本是同乡，又是青梅竹马，双方互有情义，本原定再过两年之后，朱林就亲自上门提亲迎娶华贞絮。

然而，洪武十六年，鞑靼突然进犯，边关战事吃紧，朝廷大规模征兵，像朱林这样的男子自然也就属于应召之列。

大男子主义与家国情怀让他暂时放下了儿女私情，他决定到边关去，去抗击，去奋斗，将自己的热血洒在那里。

可是，朱林啊朱林，你可曾想过这个深爱着你的女子?

“师姐等你十六年，以致郁郁而终，”沐蝶音语带讥诮，“朱统领这些年在锦衣卫吃香的喝辣的，连个音讯也不曾传来，如今还想作个痴情面目给谁看？”

雨越下越大，朱林没有哭嚎，也没有默默流泪，只是定定望着这座小小的坟头。这一望，就是三天。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。

华贞絮躲在悬崖上静静看了三天，无声痴望着那一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背影——他或许知道，又或者不知道。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于江湖。两人之间，这是背弃，还是默契？

峨眉的白发美人华贞絮，依然是那么低调，却也没有刻意与江湖隔绝。人们说，锦衣卫黑旗统领朱林动作不断，为了锦衣卫在江湖里打拼奔走，只是仿佛一夜老了十岁。人们说，她是光阴的宠儿，柔美的容颜经年未改。只是……再没有人上峨眉山来找过她。

古代男女关系极不平衡，高门显贵尚且尊卑有别，何况一个小山村的女子?

朱林将自己从军的事告诉了华贞絮，华贞絮没有惊恐，也没有愤怒，也没有悲伤，她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男子是不会被束缚住的，所以，她只说了三个字：“我等你。”

所有的情深意重，都囊括在了这三个字里面，等。他怎么又能知道这一个字是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?

于是，朱林踏上了应召的队伍，远赴边关。万里相遥，一缕幽思，两处闲愁。

好在朱林还算是个明白人，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寄信回去，诉说对其的思念，讲述边关的风土人情，而战争的惨烈只字不提，有些话，要对人说，有些话，只能自己咽着，宁愿和着自己的血吞下去，也不愿让她含着泪看到。